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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马蹄踏碎残雪，车轮碾过冰河，蜿蜒山路如刀锋割开云雾。婉兮一行人进入湘西境内时，已是春寒料峭，山野尚未返青。沿途村落稀疏，偶见炊烟，却不见女子身影。伊兰掀开车帘，望着远处灰蒙的寨子，低声问：“先生，真有‘哑女村’？孩子生下来就被割舌……这等事，竟无人管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无人管，是看不见。”婉兮摩挲着那只陶哨，声音轻得像风，“当整个村子都默不作声，外人便以为那里本就无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队伍行至山口，忽闻一阵急促鼓声自密林深处传来，低沉而压抑，仿佛敲在人心上。紧接着，数十名身披麻布、头戴竹笠的女子从林中缓缓走出，人人手中握着一根白蜡烛，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。她们脚步整齐，却无一人开口，只以眼神示意??那目光中有哀求，也有警告。

        伊兰心头一紧：“她们……是在迎我们，还是拦我们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婉兮下车，将陶哨收入怀中，缓步上前。她取出归羽书院的信符，高举于掌心。片刻后，一名年长妇人上前，颤抖着接过信符，凝视良久，忽然双膝跪地，泪流满面。她张了张嘴，却只能发出嘶哑气音，像是喉咙被铁钳夹过多年。她用手指蘸唾，在地上划出两个字：**救我**。

        婉兮蹲下身，轻轻握住她的手：“你们不是哑巴，是被人逼成哑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妇人猛地点头，泪水滚落。其余女子也纷纷跪下，有人举起手臂，露出手腕上深陷的绳痕；有人撩起衣袖，臂上烙印交错，刻着“静”“顺”“伏”等字；更有一名少女，蜷缩在人群后方，舌头残缺，仅剩半截，见婉兮望来，慌忙低头躲闪，却仍被身后老妪一把拽出，强行按在地上，似在示众。

        伊兰怒不可遏，欲上前制止，却被婉兮拦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能硬闯。”婉兮低语，“这里不只是压迫，更是恐惧筑成的牢笼。她们怕开口，怕说话，怕连累家人。若我们贸然激怒寨主，只会让更多人遭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当晚，众人被安置在村外一间破庙中。庙内供奉着一尊无面神像，香炉积灰，蛛网密布。伊兰点燃油灯，翻检随身携带的《南方异俗志》，终于找到一段记载：“湘西十八寨，有‘禁言律’，凡女子诞下，三日内必割其舌根，谓‘去祸根’。违者全家焚屋，女婴活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竟是真的……”伊兰声音发颤，“这比乌岭更狠毒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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