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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秋意渐浓，长安城外的枫叶如火般燃遍山野。婉兮并未因朝廷诏令而稍歇脚步，反在议事堂后院设下“女科讲习所”，亲自遴选百名才识出众的女子入学授业。她们中有曾为奴婢、靠抄书攒钱求学的阿珍，有从北方逃婚至此、通晓蒙文医术的苏敏，还有年仅十四却已能背诵《贞观政要》全篇的沈念卿??那日在渡口初遇的小女孩，如今已长成眉目清峻、言辞锋利的少女。

        每日寅时三刻，钟声破晓，诸生列队入堂，肃立行礼。婉兮不坐主位，只执竹板立于黑板之前，声音清越：“今日考题：若一县饥荒，官仓有粮而不发，百姓欲夺之，当如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众女低头沉思，唯有沈念卿举手答道：“先以文书质问县令，援引《赈灾律》第三条‘藏粮不济者，视同谋逆’；若其拒不回应，则召集乡老联名上书监察御史，并开仓放粮后自缚请罪，以保民命为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婉兮点头：“有勇有谋，然尚缺一环。”她转身提笔，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??**公议**。“真正的治理，不在一人之智，而在众人共商。你可组织灾民推选代表，公开核算存粮与人口，每日张榜公示，使官府无可抵赖，也让百姓知节制。如此，既守法度，又得民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课毕，伊兰送来一封密信，来自岭南。信中说，当地士绅联合族老封锁女塾，拘禁教习，宣称“女子读书必致家宅不宁”。更有一名十三岁女童因拒嫁八十老翁，被族人锁于祠堂，险遭活埋，幸被巡讲师及时救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们怕的不是我们办学，”婉兮将信置于灯焰之上，轻声道，“是怕女儿们学会了算账，看穿了田契里的猫腻；怕她们读了律法，不再任人买卖婚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当夜，她召集群彦议事。烛光摇曳间，白露摊开舆图，红笔圈出数十处标记：“这是目前女子同盟在各地设立的讲学点，共一百七十三处。其中六十九处遭查封，四十一处教习遭殴打或驱逐，十七人至今下落不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玛怒极反笑：“他们以为烧几本书就能熄灭灯火？我们在地下已有三百暗线，每一条都连着千百双渴望的眼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婉兮缓缓起身，走到墙前，凝视那幅由无数红线串联的地图。每一根线，都是一个女人用脚走出来的路，一段用血泪换来的真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明日启程，我去岭南。”她说得平静，“但不是一个人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七日后，一支由五十名女子组成的车队驶出长安南门。车上无兵器，唯书册堆积如山，车帘绣着金梅徽章，迎风招展。沿途百姓观望惊叹，有人认出那是“燕尔先生”的队伍，纷纷焚香跪送。至荆州地界，已有百余女子自发加入，手持竹简木牍，步行相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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